走近蓝天

——盐源印象记

卫东

上帝的苹果园

这是我第二次来盐源。当汽车翻过又一道山梁滑进一片平坝的时候，一条笔直的公路把我们带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。汽车像一只飞速行驶的小船冲进了浪涛峡谷，两旁耸立的树木宛如被掀起的巨浪，呼啸着扑向明亮的天空。耳畔充满了哗啦啦的涛声，那是沁人心脾的风，一阵阵涌进车窗从脸庞掠过。

原野如画卷似的逐次展开，那些高大雄浑的山峦远远地退隐到天际，化为了一抹抹灰色的淡淡的雾霭。耀眼的阳光下，一大片一大片落尽繁华的树枝静静地伫立着，与已经收获过的土地沉浸在幸福而宁静的酣眠里。来接我们的盐源县教研室的蒋主任告诉我们，那是他们的苹果园。车上同行的伙伴有人惊叫起来，嗨，好大的果园啊！嗨，你看，那看，那树上还挂着些苹果呢！说话间，那声音已经有些润润的，仿佛落水一般淹没在了芬芳的旋涡里，给人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。别说了，下去摘一个尝尝吧，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。“哈哈哈”，车厢里立刻荡起一片快乐的笑声，我们全都枯木逢春般苏醒起来，兴奋地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致，望着那一片片让人迷醉的果园。

五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，盐源中学的宿雄校长曾带我到一家类似我们家乡“农家乐”的地方吃饭。我记得汽车开进了一片很高很高的树林，我记得在树林的空地上开满了色彩明艳的一种叫“什样苋”的鲜花，我记得那酒家的门前有一片很大很大的苹果园。宿雄校长亲自走进果林里左挑右选，摘了一个他很满意的苹果在水龙头下搓洗了送到我手里说，吃吧，李校，这苹果又香又甜，来了一趟盐源，你不好好尝尝盐源的苹果你会后悔的。那苹果红得透了，以致于皮上冰冻似的凝聚着一层血青色的光芒，宛如玉石般的明亮光洁。我把苹果放到鼻跟前使劲嗅嗅，真的，丝丝迷人的清香直往心里钻呢。

我现在依然记得，当我咬开第一口苹果的时候，宿雄校长笑眯眯地看着我的神情，甜不，没骗你吧？那笑容纯纯的，好像那红透的苹果一样散发着迷人的气息。

但是此刻，我却没有看到那片高高的树林，没有看到那一片在阳光下摇曳闪烁着的“什样苋”……

晚上在客房里，虽然一样有苹果，我没有品味到五年前的那种芬芳。

次日的下午，盐源中学新任校长张校长说，请我们到山上的果园去坐坐。我坐梅雨中学沈文革校长的车。沈校长2003年的时候来我们学校挂职锻炼过，我们很友好。一路上，他热情地给我介绍着盐源的变化，我们穿过一片又一片低矮的苹果树林，驶进了山坡上的果园。刚下车，我顿然间感到仿佛是撞进了一个童话的世界。几间欧式风格的木屋散落在缓缓的坡地上，一两条蜿蜒的小道穿过树林迷失在模糊迷朦的树影里。温暖的阳光像一片蔚蓝的海水，与山坡上的树木、草地荡漾着，闪烁出一幅迷迷蒙蒙梦幻般的图景。

张校长说，吃苹果吧，就在树上摘来吃。说话间，他们学校的学生处处长已经爬到树上去摘苹果。把树被弄得一摇一晃的，悬在枝头的苹果在蓝天下，在阳光中一闪一烁，仿佛晴朗的夜空里闪烁的群星。

在那个下午，在那道山坡上，在那个阳光灿烂的苹果园里，我又一次万分欣幸地领受到了这片高原土地上幸福的恩赐。我的唇齿之间，萦绕浸润着无限的清香与甘美。

与我同行的维庆书记说，这苹果香甜，爽口，果汁多，好吃。

张校长对我们说，高寒，阳光，使这里的苹果有了独特的味道。

这不是平时在家里从商店或者从水果摊上买来的一种享受。虽然，此刻没有精致的水果盘，没有悠扬舒缓的音乐和柔软舒服的沙发，但是，在翻越了一重重山峦经历了无数的颠簸之后，就这么站在苹果树下或者坐在已经开始枯萎的草地上，我品尝到的却是另一种沁透心窝特别清新特别深长的甘甜。

四周静悄悄的，品味着沁凉芬芳的果汁，我想，如果不是经历了太多寂寞的苦寒吸纳了太多阳光的炽热，这盐源的苹果不会有如此独特的甘美。

这，是上帝赠给走向蓝天的旅行者途中的珍贵礼品。

在繁华的都市，或者在小桥流水的人家，我们无法领受到这种特别的幸福。

(2010年10月8日)